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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緣分註定心之所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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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食味閣,要至梨園,得繞過一條不長不短的巷子,雖只有一墻之隔,卻無門連通,有些麻煩,不過安夏很喜歡這樣的麻煩,因為如此她就可以多跟杜阡陌說幾句話了。

晌午,天朗氣清,樹影婆娑,一陣風過,裙擺飄起來,她覺得十分愜意,或許是因為他陪伴在側的緣故。

安夏微笑問道:「杜少傅沒有話要問我嗎?」

杜阡陌道:「關於家母與藍掌櫃的事嗎?」

她輕聲道:「看來杜少傅早有所聞。」

「在下只知道家母與藍掌櫃從前是鄰居。」

「杜少傅可有想過……」安夏斟酌一陣子才道:「杜夫人這些年實在孤苦,或許該給她找個伴兒?」

杜阡陌眉心微皺,並不回答。

母親的心思他多少猜到了一些,可是他的身世如此覆雜,假如母親再嫁,繼父必定會洞悉其中秘密,到時候恐怕會惹來天大的麻煩,母親肯定深知這其中的利害,所以就算這些年寡居、就算她與藍掌櫃有再多的過往,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往肚子裏咽。

有時候母親對他發脾氣,他也很明白,那不過是隱忍太久的一種渲洩罷了,所以他處處退讓,體諒一個寡居婦人的苦楚。

「凡事要講緣分,」他嚴肅道:「家母若再嫁,我並不反對,可好歹得找個有緣分的人。」

「藍掌櫃與杜夫人就挺有緣的,」安夏笑道:「少時是鄰居,年老了還能有來往,這不是有緣是什麽?我聽聞藍掌櫃也是鰥居。」

他不這麽認同,「若真的有緣,他們兩人早就在一起了,畢竟打小相識,比起旁人更有近水樓臺的優勢,可偏偏蹉跎到這把年紀還是兩相分離,可見也未必有緣。」

安夏微怔,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。

若是這般解釋,似乎也行得通,但這樣的答案總讓人有些不太甘心。

她道:「依我看,只是堊礙太多,杜夫人或許顧及名節,不敢把握當下的緣分。」

他固執己見,「所謂塞礙便是緣障,所以說到底,還是無緣。」

「杜少傅……」她狐疑地看著他,「莫非杜少傅並不讚成母親再嫁,所以將此事看得如此悲觀?」

他言辭中的排斥之意,她當然聽得出來。

杜阡陌搖頭,「在下是隨緣之人,不會刻意拒絕什麽,也不會主動籌謀什麽,得之是幸,不得是命。」

「那麽……杜少傅自己的婚姻大事難道也隨遇而安?」她不由道出心中最關切的問題。

他淺笑道:「是隨緣。」

什麽隨緣啊,不主動不爭取,愛怎麽樣就怎麽樣,這跟隨便有何區別?說到底,其實還是用來逃避的借口,這是否說明,無論娶熙淳抑或是娶她,其實他都無所謂?

「我倒覺得若緣分擺在眼前,終歸還得自己主動往前走一步,才能觸得著。」她嘟著嘴道:「否則就像樹上的果子,就算唾手可得,可連手都不伸的話,也摘不下來啊。」隨緣,也要惜緣才對。

「公主說的也對,」杜阡陌話鋒一轉,「只是這樹上的果子到底生得有多高,是伸手可得還是永遠也構不著,誰也無法判定。有緣與無緣,有時僅僅差之毫厘,卻謬以千裏。」

好吧,她辭窮了,爭不過他……杜阡陌真是詭辯之才,刀槍不入,滴水不漏,段位太高,她可絕非他的對手。

「兩位是來聽曲的嗎?」走著走著便到了梨園門口,夥計見了他們,笑著上前打招呼。

安夏道:「我們是隔壁食味閣的客人,想點幾首曲子一邊吃飯一邊聽,銀子好商量。」

「哦,食味閣的客人啊,」夥計道,「行,行,不知二位喜歡聽什麽戲?」

「夫人喜歡聽什麽戲?」安夏側眸看著杜阡陌。

他答道:「不拘什麽,有青衣唱段的都喜歡。」

「那就點幾出青衣為主的戲。」安夏對夥計道:「揀戲班最拿手的唱就成。」

「這……」夥計滿臉為難之色,「不瞞二位,今兒晌午是永慶班的場子,永慶班的頭牌青衣嗓子忽然啞了,如今正在演熱鬧的武戲呢。」

杜阡陌蹙眉,「這麽說,今兒晌午就沒青衣的戲聽了?」

「怕是暫時唱不了了,」夥計建議道:「兩位還是點武戲吧,武戲也是永慶班的拿手絕活。」

「武戲要在臺下看才有意思,」安夏失望地道:「我們在隔壁吃飯,就想聽幾出悅耳的戲曲,哪裏看得了武生耍刀弄槍呢。」

「這……」夥計一臉窘迫,「恐怕對不住兩位了。」

「咱們回去吧,」杜阡陌對安夏道:「也是不巧,這大概便是所謂的無緣。」

他或許只是一句無心之語,安夏卻忍不住想跟他較較勁,「無緣?那也未必見得,今兒我偏偏就想聽青衣唱戲。」

「姑娘這是為難我們……」夥計賠笑道:「青衣確實嗓子不舒服,在後臺歇著呢。」

「小茹,」安夏轉身吩咐道:「你叫車夫回家一趟,去母親屋裏取些前兩日調制的糖膏來。」

小茹一楞,「現在?」

「對,現在,馬上。」安夏道:「車夫快馬加鞭,應該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可來回,將那糖膏贈予永慶班的青衣,她吃了或許嗓子立刻就好了。」

「立刻就能好?」夥計一臉不可思議,「姑娘一片好意,我們心領了,只是……若不能立刻就好呢?」

「試試吧,」安夏看了一眼杜阡陌,「否則總說無緣,我偏想試試若努力一把,是否還會無緣。」

她話中有話,杜阡陌應該聽得明了。沒錯,她在故意跟他作對呢,若她就此認輸,從今以後他隨隨便便就可以用「無緣」兩個字打發她,那麽她和他的婚事呢?他連主動邁近一步都不肯,她該如何抓住他?

「如此多謝姑娘了,」夥計道:「若青衣的嗓子真能立刻就好了,一定揀最拿手的好好給您唱幾出。」

「我先把銀錢留下,」安夏笑道:「若唱不了,我再叫婢女把錢取回;若真能唱,也不必多跑這一趟。」

小二連連點頭,「好,好。」

安夏轉身對杜阡陌道:「咱們先回去吧。」

杜阡陌也不就此事再多言,依著她打道回食味閣。

到食味閣的時候,菜已經上齊了,杜夫人與藍掌櫃方才定是好好敘了一番舊,兩人臉上隱約有淚痕,見到安夏與杜阡陌回來,連忙悄悄擦掉。

兩人給安夏行了一遍禮,安夏說了一番客氣話,大家才敢動筷子。

席間,杜夫人輕輕問杜阡陌,「方才怎麽去了這麽久?別累著了公主。」

杜阡陌答道:「梨園的青衣嗓子啞了,」「公主派人回宮給她取藥呢。」

杜夫人有些吃驚,「公主真是菩薩心腸,連戲班子裏的人,公主都這般體恤。」

「倒不是全然出於善心,」安夏坦言道:「不過是希望她嗓子馬上好起來,能給咱們唱曲而已。」

「宮裏有什麽靈藥,能立刻讓這嗓子好?」一旁的藍掌櫃十分好奇。

安夏道:「前些天我母妃也是嗓子不舒服,特意調配了一些枇杷糖膏。」

「枇杷糖膏也是民間的常用之物,」藍掌櫃道:「不知宮裏的方子有何不同之處,竟能如此神奇?公主說與草民聽聽,回頭草民也去配一副。」

她想了想後道:「我記得有川貝母、枇杷葉、南沙參、茯苓、桔梗、五味子、苦杏仁、生姜、甘草和薄荷腦,輔料為蜂蜜、麥芽糖,一道調制了,嗓子不舒服的時候,一吃便好。」

這個方子是從前杜澈用過的,那時候杜澈在拍戲,也是忽然嗓子沙啞,找了香港一個老中醫調了這個糖膏,結果一吃就見效。

安夏覺得現代醫學到底比古代要昌明,或許會有用,不過凡事無絕對,假如治不好那青衣,杜阡陌又可以用「無緣」兩個字來堵她。

她不過是在與自己打賭。

許久後,小苑來報,「公主,藥已經取來了,也給隔壁的梨園送去了。」

「好,那咱們就等著吧。」菜已經吃過一輪,大抵半飽了,安夏又點了一些蔬果、點心,另加茶水。

杜阡陌一直沒說話,倒了清茶淺飲,垂眸閑坐,似乎也在等待著。

隔壁梨園的聲音,這一刻對他們來說變得格外重要,已經不只是一出戲那麽簡單,所有的意味深長,所有的話中有話,都可以包涵其中。

靜默中,忽然一聲「良辰美景奈何天,賞心樂事誰家院」鉆入耳際,杜阡陌猛然擡頭。

沒錯,他沒有聽錯,的確是從隔壁傳來的,那聲音雖然不夠清亮,但好在意韻深長,若是剛剛治好的嗓子,已經很難得了。

「看來梨園的青衣已經被醫好了,」藍掌櫃驚嘆道:「公主所賜真是靈丹妙藥!」

安夏微微笑著,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,「碰巧罷了。」碰巧便是有緣了吧?這下杜阡陌無話可說了吧?

她以一己之力努力地向他證明,凡事只要往前邁一步,或許無緣也能變成有緣。佛說,緣分全靠修來,上一世所修,這一世所修,種種因果積累,終究成緣,若不修,緣便散了,這一世不散,下一世也會散,如此而已,他可懂得?

杜夫人喝了幾盅酒,有些醉了。

回到家中後,杜阡陌叫桂香煮了醒酒湯,親手端到她房中。

他看得出母親今天特別高興,雖然微醉,但眼裏全是明亮的光彩,他已經好久沒見過她這般模樣了,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年輕的時候。

杜夫人忽然很慈祥地喚他,「陌兒,過來坐下,咱們娘兒倆說說貼心話吧。」

杜阡陌將醒酒湯遞過去,微笑道:「好,孩兒聽著呢。」

「你這個名字我向來不喜歡,阡陌,阡陌縱橫,意思不好,取這樣的名字,性子容易覆雜。」杜夫人嘆道:「可當初姊姊執意要叫這個,我也沒辦法。」

他道:「世道艱難,孩兒若性格單純,恐怕會更加艱辛,覆雜一些也許是好事。」

「你如今長大了,能夠自立,我也安心了。」頓了頓,她道:「我今日有一件事想與你商量。」

「母親可是想再嫁?」杜阡陌其實早猜到了幾分。

杜夫人頷首,「你可同意?」

「母親歡喜就好,孩兒沒有異議。」

「你放心,藍掌櫃口風嚴實得緊,若是洞悉了什麽,也不會出去亂說的。」她補充道:「他的為人也向來很妥當。」

杜阡陌輕聲道:「母親從小了解的人,孩兒自然放心。」

杜夫人又道:「況且將來你娶了公主,住到公主府去,我與他一塊在藍玉堂,平素不會上門打擾你,更不會給你添麻煩。」

他垂眸,「母親這樣說,孩兒倒有些難過,像是要生離死別一般。」

「我只是實話實話,」杜夫人嘆口氣,「咱們平民小戶本來安生地過日子最好,偏偏公主看上了你。為母不能為你助益,至少不能給你添亂。」

杜阡陌沈思片刻後,緩緩道:「以後我會經常去探望母親的。」

她問:「夏和公主與熙淳公主,你比較喜歡誰呢?可考慮好了?」

他反問:「母親喜歡誰呢?」

杜夫人直言道:「我覺得夏和公主比較好,並非因為她是皇上親生的正經公主,我才這樣說。她的一舉一動其實我都看在眼裏,送羊脂玉的時候、賞花的時候,還有今天聽曲的時候,我覺得她待你很真心。」

杜阡陌依舊那般沈靜地笑著,並沒有立刻接話。

「怎麽,為母說得不對嗎?」杜夫人疑惑,「你心裏……不喜歡她?若真的不喜歡,也不能勉強。」

他忽然道,「孩兒明日便去禮部上任了。」

「哦,對,明日上任之前要去宮裏謝恩吧?」杜夫人道:「見了皇上,他若問起你與兩位公主相處的情形,你要如何回答?」

杜&陌沈著地道:「母親放心,我自會回答。」

其實答案他早已想好,無關功利,唯心而已。他很感謝上蒼在不違逆蕭皇意願的前提下,還能讓他順從自己的心意,這仿佛是世間最最難得的福氣,要惜緣也要惜福。

杜阡陌換上朝服,在禦書房門外等著覲見蕭皇。方才他已去過禮部叩見了禮部尚書馮大人,熟識了眾同僚,把一切都安置妥當,便按儀制入宮謝恩。

陳公公出來通傳,「杜大人,皇上喚你進去呢。」

杜阡陌整理好衣擺,入得禦書房中,長跪施禮。

「起來說話,」蕭皇微笑地看著他,「果然還是朝服適合你,一穿上便顯氣度,之前那套禦學堂少傅的衣著過於儒雅了。」

杜阡陌謙虛地道:「皇上這般誇讚微臣,微臣實在愧不敢當。」

蕭皇問:「幾日不見,你最近如何啊?」

杜阡陌知道蕭皇這句話的意思,既然開門已見山,他也不打算再兜圏子,「微臣在宮外已與兩位公主都見過面了。」

「朕聽說了,一個邀你賞花,一個請你吃飯。」蕭皇笑道:「你覺得是賞花好還是吃飯好呢?」

杜阡陌頓了頓,並沒有馬上回答。

「怎麽,還沒想好?」蕭皇擺擺手,「也罷,朕不著急,你可以與她們慢慢相處。」

他卻道:「臣已經想明白了。」

「哦?」蕭皇立刻直起身子,饒富興致,「說與朕聽聽。」

「臣覺得自己與夏和公主更為投緣。」他終於道出答案。

仿佛猜到他會如此回答,蕭皇問,「為何呢?因為她是朕親生的公主?」

他答道:「微臣的母親覺得夏和公主更真摯可愛。」

「因為你的母親?」蕭皇半瞇起眸子,警惕地打量他,「所以是令堂代你做決定嗎?」

他搖頭,「微臣讚同母親的說法。」

蕭皇覆問:「難道熙淳就不真摯、不可愛?」

「熙淳公主也是極好的,」他輕聲道:「不過微臣覺得與夏和公主更處得來。」

蕭皇似要追問到底,「何以見得?」關系到女兒的終身大事,身為父親,哪怕是素來沈著的帝王,也一樣著急。

他坦然回答,「臣與夏和公主在一起的時候,從沒想過熙淳公主,可是與熙淳公主在一起的時候,卻有時會想起夏和公主……」他沒有說謊,的確,他的腦海中時常浮現在石榴樹下對他微笑的女孩子,假如這就是心動……他承認,他有一點點動心。

她說,有緣與無緣只是一線之隔,她叫他邁近一步,試著去摘樹上的果子,或許她是對的。看著她為他做出的努力,他確實是感動了,所以他願意嘗試。

「你這個答案,朕很滿意。」蕭皇終於笑了,「會想起一個人,就算對她還沒有十分的喜歡,至少心裏也烙了她的影子。」

是麽?無論如何,她是他生平第一個會不經意想起的女子,也算難能可貴了。

蕭皇自信地道:「日後慢慢相處,朕相信朕的公主會讓你此生刻骨銘心。」

「只是……」杜阡陌遲疑地道:「永澤王那邊該如何答覆?微臣今後不便再與熙淳公主見面了。」

蕭皇道:「永澤王那邊,朕去替你回答。」

「微臣擔心皇上顧及兄弟之情,不好回覆……」

「那也沒法子啊,」蕭皇笑道:「為了自家的女兒,也顧不上別人家的女兒了。」

杜阡陌發現蕭皇性子倒是爽快,朝中皆傳蕭皇陰鶩,其實為人君者,定然心思深沈,偶爾露出直率的一面,卻顯得可愛。

「皇上,」陳公公自門外進來,稟報道:「禮部的餘侍郎來了。」

「哦,讓他進來吧,」蕭皇對杜阡陌道:「你也正好見見日後的同僚。」

杜阡陌知道餘侍郎是與他同時選任上禮部的,不過比他提前了兩日任職。今日餘侍郎前去與崎國使節會面,並不在禮部衙門裏,所以方才他還沒能見到對方。

說話間,餘子謙已經被陳公公領了進來,他也是極為端正清秀的一名青年才俊,與杜阡陌年紀相仿。

餘子謙叩首道:「微臣給皇上請安——」

「平身,」蕭皇道:「餘愛卿,來,見過杜侍郎。」

杜阡陌發現蕭皇稱呼他與稱呼餘子謙並不相同,仿佛對餘子謙更加親昵些。其實這恰巧相反,畢竟考慮到杜阡陌與公主們的關系,這稱呼上倒顯得蕭皇不偏不倚。

餘子謙立刻拱手道:「原來是杜大人,在下餘子謙。」

「久聞餘大人遠名,在下杜阡陌。」杜阡陌淺笑回應。

蕭皇問道:「餘愛卿今日去見崎國使節,如何?」

他道:「微臣正要向皇上稟報此事,微臣去了崎國驛館,不止見到崎國使節,還得知了一個消息,不日,崎國會派重要人物前往京城來。」

蕭皇挑眉,「誰?」

「崎國皇子拓跋修雲。」

此言一出,蕭皇不由一驚,杜阡陌也十分詫異。

「拓跋修雲?」蕭皇皺著眉頭,「他怎麽會來?怎麽崎國那邊沒半點風聲便派了皇子前來?」

「使節說他之前已經向皇後娘娘呈稟過了。」

「皇後?」蕭皇不解,「怎麽會?皇後並沒有告訴朕此事啊。」

餘子謙道:「使節說皇後娘娘應該向皇上轉達過了,是在永澤王的壽宴上……皇上不記得了?」

蕭皇凝眸,半晌之後恍然大悟,「你是說……拓跋修雲要向夏和求親之事?」

「對,如今修雲皇子要親自前來了。」

求親?向夏和公主嗎?杜阡陌確定自己沒有聽錯,整個人霎時怔住,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,說不清,道不明,就像少時高高興興地去看花燈,卻臨時有人告訴他燈會取消了一般,空蕩蕩的,非常失落。

他非貪慕榮華之人,並不是非當這個駙馬不可,也並非十分喜愛夏和公主,可為何這一刻卻有些想不開?

呵,他終究還是凡人,是凡人都有貪念,他也不能幸免。

或許是因為她太明媚可愛,讓他產生了這一絲貪念,興起與她執手到老的念頭,看來是他高興得太早了。

他的運氣向來不太好,還奇怪上蒼怎麽忽然如此垂青,賜給他這天大的幸事,原來不過是一場戲弄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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